你是手足吗

你是手足吗？/If you will stand with me.

“啊啊..”
“吵死了..”
“你们都在干嘛啊？”

川在睡梦中醒来，这是节历史课。作为川所在的理科班来说，这样的课本来是毫无意义的，大家也应该都在睡觉，但此时，班级却闹哄哄的。
“你怎么可以这样？！”
“找到了！你就是叛徒！来人，拖出去！”
“随你怎么想！”
“说！你承不承认？”

桌上，是历史课的提纲——即使历史老师明白没有人会去学历史，但上课前，老师会像在文科班上课前一样，一人发一张提纲。她把提纲折起来，揣进兜里，默默的走出了教室。
“今天…真是神奇呢…”川自言自语，当然，平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她在此时走出教室，自然没人会发觉。
教室外，令她惊讶的是，她的初中同学都站在走廊。
“嘿，你们怎么来了？”
不过，他们没有理睬川，而是像教室里的学生们一样，互相攻击。
“你是走资派！我早就看出来了！”
“走资又怎么样？”
“怎么样？你会被打倒！被人民踏上千万只脚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！”

……

“这个世界…这个世界疯了吗..？”

川跑着下楼，忽然发现有一间教室格外的吵闹，就推门而入。
里面却格外的有秩序，近百名学生站在一起，手里拿着纸牌：「光复香港，时代革命」
“五大诉求！缺一不可！”
“光复香港！时代革命！”

……

“唔…原来…还是有…正常的人存在的…”
川呼了一口气。
可突然，一群学生冲了进来，大声喊道：
“学生纠察队，别动！”
“他妈的，造反的就是你们！”
“全都拖出去！”
伴随着带头的大喊，学生纠察队很快就制服了这群人，像押送死刑犯一样拖了出去。

“乱了乱了全乱了！这个世界真的疯了！”

川冲了出去，她来到操场，操场也聚满了人，和往常不同，操场前竟然新搭建了一个看台，上面有学校请来的乐队——但乐队没有歌唱，他们在表演：一个哑巴看着《论治国理政》，突然会说话了。
“伟大的习近平主席万岁！”
“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！”
“伟大的文化大革命万岁！”
于是兴奋的学生们高喊。

“这个世界…疯了…”

川明白了她的处境：这是一个可以因言获罪，因思想获罪的时代。
她乱了，她没有经历过，所有的想象都来源于她眼前看到的真实。
川哭了，走到操场边，蹲下，不敢接受这眼前的现实。
旁边有一位女孩，同样泪眼模糊。
川终于打起勇气，问到：

“你是手足吗？”

女孩突然抬起头，兴奋的看着梦露。
可她还没来得及点头，就有两位戴着红袖章的学生过来：
“你！就是你！”
“你！过来！你这个反革命歹徒！”

川被拖走了，女孩惊慌的看着她，也不敢说什么，只能转过头去，继续参加这场光荣而伟大的运动。
她被押到看台上，上面有几个带着红袖章的学生，轻蔑的看着他。

他同样看到了在那个教室中举着「光复香港，时代革命」的牌子的学生们，他们被绑了起来，看到了川。
露出了骄傲的眼神。

仿佛在告诉川，她也能同样骄傲。

那些敢表明自己立场的人，全部消失了。

只剩下川，看着这场荒唐的运动，骄傲的看着这些红卫兵。

和这个世界。

2020年5月于北京

后记：这篇文章的灵感来自于一位有人讲述自己的梦境。
并且，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，并没有想到我今天叫做“北桥川”
也许，我与川（Kawa）的缘分从这篇随笔就开始了吧。